2016年Daily Journal問答錄

2016年2月11日,查理·芒格在位於洛杉磯的每日期刊公司(Daily Journal Corporation,   NASDAQ:DJCO)總部主持了2016年年會。
查理·芒格:我們這家公司的有趣之處,當然在於,它在歷史上是一家報紙企業。現在,它是一家兼具公益廣告和發行收入的報紙,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它是即時發布上訴法庭判決的唯一有效途徑,這成了我們的一個壟斷業務。每年我們都抬高報紙的訂閱費,而每年人們卻不得不付這筆錢。超級棒的生意。
當然,像其它報紙那樣,技術發生了改變,律師們不再需要它來獲得上訴判決信息,這項業務完蛋了。結果就是我們的報紙生意縮水。我們擁有的這家報紙曾經有著壟斷的特質,和許多報紙一樣曾經是個很好的生意。儘管它需要一些管理工作,但仍然是一門極其容易的生意。當然,世界變了,對我們和對其它報紙都是,我們每年只剩下幾百萬的稅前收入。我不知道報紙業務是否還要繼續下滑一些或者能維持現狀,但如果你們是因為期待報紙行業重回以前的榮光而持有這隻股票,我懷疑你們的邏輯有些非同尋常。
面對這種持續萎縮的狀況,我們在取消抵押品贖回權業務(foreclosure)的繁榮期賺了很多錢。我們佔據了取消抵押品贖回權通告業務80%以上的份額,這像是在瘟疫之年從事殯葬業務。當其他所有人都在痛苦掙扎時,我們迎來了這個巨大的繁榮。這給我們帶來了豐厚的利潤,隨後我們用這筆錢在市場恐慌期大筆買入證券。此外,有賴於我們在報紙業衰退時採取的特殊應對,我們進入了這個軟件行業,那一直是個緩慢,昂貴,充滿麻煩的行業。
事實上我們沖銷了所有我們在其上的投資,而且我們有充足的應稅收入來做這件事。現在我們的軟件業務收入比報紙業務還多,而且軟件業務做得好多了。在報告收益上沒有變得更好,但在銷售這塊我們越來越好,我們完全相信我們的產品比競爭對手好太多,而且公共機構這塊是個無盡的市場,這樣的市場毫無疑問能持續繁榮並始終對更多更好的軟件服務保持需求,你幾乎再也找不到像這樣的市場了。
和一大堆公共團體還有他們的顧問及其官僚結構之類做生意是種極大的痛苦。但正是這種痛苦讓許多的軟件企業不願涉足這個市場。如果你是微軟,你習慣去賺那些容易的錢。這一塊只是看起來痛苦。微軟曾經買過一家公司,其業務是我們難度的一半,而且我覺得他們買得物超所值,但後來並不是太成功。真正的大傢伙覺得我們這種小眾市場太痛苦,所以他們不碰這一塊。
我想我們的產品大概比我們的主要對手要好,當然他們有更大的市場份額。我幾乎可以說我們每個月都在獲得更多市場份額。所以你們現在擁有的是一家處於軟件行業的風投企業附加上一點邊角料報紙業務。如果你喜歡高估值的風投企業,我們的股票也許適合。但如果你是舊式的格雷厄姆粉絲,你面對的是一個新領域。我不是說完全不行,但即使行,這也不是格粉們的菜。
好了,下面我將回答提問。
提問者:第一個問題是關於Journal Technologies公司(譯者註:Journal Technologies是Daily Journal的子公司,向法院和司法機構提供案例管理軟件)的。第二個是關於你的慈善事業。關於Journal Technologies公司:告訴我們一兩個Journal Technologies在下一年讓你感到興奮的機會,再提示一兩個困難或風險。
查理·芒格:我最興奮的是拿到洛杉磯法院的合同。這是世界上最大的法院系統之一,對我而言,這是個重要的里程碑。新業務的有趣之處在於它有一個很大的市場,如果我們紮根於此,這項業務將極具粘性。我們經歷了這麼多痛苦,現在已經取得成果。至少我們承受這些痛苦,是為了佔據一個很難被驅逐的位置。主要的風險或困難在於我們想成為這個細分市場最重要的參與者。我不認為戰鬥已經取得勝利,我認為現在做得不錯但還未獲勝。更進一步說,做得相當好但還未獲勝。
提問者:你曾說你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你會在哪裡死去,這樣你永遠不去那裡。這個哲學很強大。當你提到投資時,你希望待在能力圈內。幾年前沃倫·巴菲特買了IBM股份,而且我覺得他仍然很樂觀。一些人說他跨出了自己的能力圈?
查理·芒格:IBM和我們很像,他們的傳統業務非常大也非常穩定。當然世界已經改變,在許多新領域他們不再是領導者。Oracle、Microsoft及其它曾經不大的公司後來居上。他們在個人電腦領域做得不好,儘管他們幾乎發明了這個。所以IBM和我們處在一個類似的位置,他們的舊業務仍然持續帶來現金流入,但他們希望有一個新產品能成功打響。現在他們選擇支持的產品是這個自動檢查清單(automated checklist)。自動檢查清單是一個非常棒的點子,它在諸如醫藥領域尤其有用。
我想說現在眾說紛紜,但我我實在沒有明確看法。我既不是相信者也不是懷疑者。對我而言,它可能發生也可能不發生。我的確認為IBM的舊業務非常有粘性但同時也會緩慢地消亡。問題在於,我們對IBM下了重註並會持有很長時間。這是個很難的遊戲。這不會像在水桶裡射魚一樣輕而易舉唾手可得,但我們必須下注,那是其中一個。所以關於這個問題,“那答案,我的朋友,就在風中飄蕩。” (譯者註:鮑勃·迪倫著名歌曲 Blowin' In The Wind的一句歌詞)。它可能運作平庸,也可能做得很大,我只是不知道會是怎樣。
提問者:你會給你的孫輩什麼樣的建議?第二個問題:你最鍾意的投資故事是什麼?
查理·芒格:關於孫子們,我改變不了他們太多。克萊倫斯·丹諾(Clarence Darrow)引用過那句詩“我是自己命運的主人,自己靈魂的主宰.” 他說:“自己命運的主人?見鬼,我連船槳都劃不動! ” 對於改變孫子們我的感覺也是如此。關於我的孫子們,感謝上帝他們是別人的麻煩。我只打理我自己的時間。
關於我年輕時的投資故事:這裡有一個我從未講過的。多年前,我的朋友艾爾·馬歇爾(Al Marshall)在1962年來找我,希望我幫忙和他競購某些正在被拍賣的石油使用權。我很快意識到在一個白痴文化的特定規則下,唯一打算競標的是那些石油使用權經紀人。他們是一群骯髒的、不光彩的、卑鄙的混蛋,覺得按他們的出價沒有人會在競價。(這場拍賣)把所有人都排除在外,除了這幫陰暗、難纏又卑鄙的混蛋。因此我們參與了投標並資助了(這場購買行為)。我想我們每人投了一千塊?50年後我們在這項投資上一年能賺10萬美金。這個故事的問題在於它只發生過一次,大多數投資故事都是這樣,你不會有太多這種機會,它不像每天都發生的那種。訣竅在於,對於這種分配給你一生的機會,當你得到一次兩次三次,你必須對它做點什麼。以上是我青年時代的一個故事。
提問者:與80年代你進入Wesco時相比,現在的能源業環境如何?
查理·芒格:  當然,我們擁有Wesco很長時間了。關於(收購)Wesco的有趣之處在於,這樁併購最後成為人類史上最成功的投資之一。有意思的是,僅僅五六筆交易帶來了幾乎所有的收益。我們致力於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只做幾件事並把它們做好。
那些小不點公司?他們全是些注定失敗的儲蓄貸款協會,但儲蓄和貸款都基本沒了,不過他們最後結果也相當不錯。再說一遍,在一段長時間內只做少數幾個決定。投資大獲成功的某人曾經說過,靠等待來賺錢。那不意味著讓你坐在那裡無所事事等待著下一次蕭條的到來,你不能那樣。但相當數量的耐心是需要的,耐心後面緊接著是積極進取地實施行動。想想看,在取消抵押品贖回權業務的繁榮期,我們每天坐在那裡看著金錢滾滾而來,但一天左右進了(就全投出去了)。現在看那很走運,[但]不是因為走運,那個時候我們手上才會有錢而別人卻沒有,我們肯把錢投出去而別人(不能)。
提問者:歷史上保險業務一直提供低成本的現金來源,伯克希爾就建立在這種模型之上。你們是否嘗試或考慮過其它的業務模型但最終沒有實施?
查理·芒格:當然,我們一直都是在尋找機會。我們想買那些獲取方便並能被我們理解的最好的東西。在早期我們覺得我們作為可交易證券投資者有著特殊優勢。所以我們偏重仔細查看帶浮存金的業務。
當然在今天,我們擁有巨額的浮存金,但它們不再那麼有用了。這是生活的本質。我們在浮存金業務上賺瞭如此多的錢,在早期多得離譜。現在我們在浮存金業務上不再那麼具有優勢了,這並不是個悲劇。伯克希爾的大量現金不再能獲得那麼多的回報。歐洲的現在是負利率。日本現在也是。
提問者:你認為普通軟件行業有什麼吸引力呢?
查理·芒格:基於軟件的生意:有些成為世界上最賺錢的生意,其它的軟件公司在收縮和失敗。它和資本主義經濟的其它部分一樣,有好的地方也有壞的地方。就像我之前提到的,我們正在做的軟件業務如果取得成功,將會是非常有粘性的。
提問者:Journal Technologies的一些競爭者以高估值進行併購,他們的增長比Journal Technologies快,你有打算把Journal Technologies賣掉嗎?
查理·芒格:沒人給我們高估值,所以這個問題以及/或者機會對我們來講不存在。這是軟件行業裡很特殊的一塊,我們現在承受許多痛苦,以期未來有所回報。你不能把它當作一個普通行業,或是一個全是賺錢公司的行業。這是個風投性質的業務,只是恰巧處在一家報紙企業里而已。這是一項風險投資,如果成功,它就能發展成一門很大的生意。但顯然大家都這樣想,卻只有少數會勝出。我們不像普通的軟件企業。而那些小公司---我不應該這麼叫---他們做的不是伯克希爾哈撒韋做的那種併購。它們不是那種確定能成功並且不會出錯的公司。如果我們打算在這個特殊的軟件市場進行類風投式的出手,我們需要來自銷售力量、服務運營等等的推動,所以我們就把他們買下來。不要把這些看做普通標准上的公司併購,這些是風險投資的一部分,你喜不喜歡都得接受。
提問者:如果你為一家保險公司或銀行設計CEO薪酬方案,你會怎樣做?
查理·芒格:在Daily Journal我們有我們自己做事的方式,我們不會去效仿其他任何人,我們只是盡力去做合理的事情。在這裡,我們讓Gary來搞定一切。那就是我們的系統。
提問者:你對比亞迪未來十年有何期待?
查理·芒格:呵,我們的問題五花八門,我認為這是個正經問題。比亞迪有22萬員工,這是個大公司。它同樣是個風投型的公司。這家公司正在做的事很了不起。
公司的創始人是一位農民的第八個兒子。他去讀的夜校且獲得了博士學位,並以從中國銀行或類似機構貸來的30萬美金起家,逐漸進入手機等設備的小型電池市場,該領域此前一直被高技術的日本人把持。他成功搶占了市場的一小部分份額並開創了比亞迪公司。而且隨後他還在日本贏得了一場知識產權訴訟。
他是個非凡的人,在做一件雄心勃勃近於瘋狂的事。此外他還擁有一個20萬左右的員工和一個巨大的鋰電池業務,很快它將會是全球最大的鋰電池生產商之一。上個月他在中國賣了1萬輛電動車,比特斯拉賣得還多。當然,幾乎沒人聽說過比亞迪。這是個有意思的公司。伯克希爾不干這種類風投的事。我希望Daily Journal做得有比亞迪一半好。比亞迪主動把自己置於這樣一個位置,使自己能受益於世界電動車大趨勢。北京街頭的人因無法呼吸空氣而奄奄一息,電動車能幫上他們大忙,他們不得不去買電動車。比亞迪要去爭取所有這些政府補貼什麼的,並在電動車高效製造方面遠遠走在前面。
還有電動叉車。你真的希望一輛叉車在你的倉庫噴著一氧化碳嗎?因此電動叉車是個很大的點子,它們的定位很好。這是個非常有趣的風險投資。伯克希爾偏離其基本思路投了比亞迪,這在某種程度上是個巧合。Daily Journal做自己的風投也是個巧合。我只希望我們的前景和比亞迪一樣好。
提問者:我的問題是:作為投資者,你用什麼來給公司估值?你是怎樣用折現率來計算內在價值的?
查理·芒格:顯然,在債券上能獲得的收益,在一般情形下會影響其它資產的估值。毫無疑問,你的機會成本必須足以應付你的投資決策。如果你恰好有個有錢的叔叔,他把他的企業以價值的十分之一賣給你,那你不用想去考慮別的投資了。如果機會成本太大,就去考慮考慮別的,你應該忘掉它。大多數人都沒有給予機會成本以足夠的重視。橋牌選手了解機會成本,撲克玩家了解機會成本,但是MBA教員們和其他的一些重要人物,他們對此卻一無所知。
提問者:當你使用折現率來得到一個估值數時,兩個比例之間如何把握?
查理·芒格:我們並不那樣使用數學公式。我們考慮相當多的因素,這是個多因素的問題,而且在各因素之間要做權衡。這就像橋牌裡的一手牌,你需要同時考慮許多不同的東西。永遠不存在這樣一個公式,讓你通過完成大量複雜的計算就能夠致富。如果是那樣的話,每個在代數課上得A的數學書呆子都能夠發財了。所以你要習慣於同時考慮很多東西,並且正確地同時考慮。我們沒有這樣一個公式能幫到你。所有這些東西都相關聯。當然機會成本是關鍵,當然無風險利率(無風險折現率)也是一個因素。
提問者:你對不同業務使用同樣的折現率嗎?
查理·芒格:不會,當然不會。不同業務區別對待。他們都根據價值來衡量,但需要一個一個分別斟酌。相較於一個糟糕的業務,人們願意為好業務付更多的錢。我們實在是再也不想要任何糟糕業務了。我們曾經把賭注壓在對糟糕業務的徹底改造上也因此賺了錢,但那類似擰乾最後一滴水一樣,實在是一種痛苦而又困難的賺錢方式,尤其是當你已經富足的情況下。我們不再經常那樣做了,有時我們碰巧那樣做,那是因為我們的某個業務變得糟糕,那種情況就像面對你無法擺脫的親戚。我們會盡最大努力處理好那些業務,但我們會出去尋找新的業務。
提問者:(你喜歡什麼樣的)思維模型?
查理·芒格:如果你談的是多種模型的話,那意味著你在考慮多個不同的模型,這是現實的特性,尤其當你是個投資者的時候。沒有辦法使它變得簡單。你們都是乾這行的,你們覺得簡單嗎?誰如果覺得簡單那他就錯了,這是個幻覺。這並不是容易的,有時候你會碰到一個容易的投資,但並不太多,大多數都是困難的。有多少人覺得好的投資很難?(聽眾舉手)你們是一群聰明人。看,我們總能把聰明人聚集在身邊。
提問者:你說過不參與競價拍賣,以力求消除犯常見錯誤的風險。就日常習慣或生活習慣而言,你做哪些別人不做的事情來減少出錯?
查理·芒格:巴菲特和我做兩件事。
一是用大量的時間來思考。我們的日程不是那麼緊張,我們始終這樣做,我們看起來更像學者而不是生意人。我們的投資體系會篩選出少數幾個機會並抓住他們,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們也並不介意。巴菲特也完全如此。他正坐在一個商業帝國的頂端,但如果你去看他的日程表,上面有時會寫到“理髮。星期二,理髮日。”這就是他獲得歷史上最成功的商業成就之一的原因:他有大量時間來思考。
這也想讓我談談多任務的話題。你們都很擅長同時處理多任務。如果你是醫院的護士長,這很好,但作為一名投資者,我想你位於錯誤的道路上。多任務無法引導你做出一個人能做的最高質量的思考。人們按照他們的時間表而不是你的日程安排來找你,這就像一次拋接兩三個球,並不是理想的思考環境。幸運的是,你們很多人並不那麼出名,所以你們會有充足的時間來思考。我有很長一段時間也是那樣,而這個辦法幫助了我,我希望這個辦法對你們也有所助益。如果對你們不好使,我想你們將不得不滿足於膚淺的生活。因為如果這對我不管用,我也沒有其它選擇。我不打算去莫斯科大劇院芭蕾舞團(Bolshoi Ballet)跳領舞,也不會站上洋基球場的投球區。
但我的確認為,始終追求智慧並且始終追求對機遇的正確情緒反應,這是永不過時的。而且你可以在個人生活中也應用這一點。當然,你們大多數人不會有5次機會與某位出色的人結婚,多數人甚至一次機會都沒有。你們將只好得到普通的結果,普通結果的特點就是它們很普通。
提問者:你之前提過富國銀行(Wells Fargo)。其他銀行都在衰落,甚至華盛頓互助銀行也是如此。為什麼其他銀行都在失敗而富國銀行能成功?
查理·芒格:這是個好問題。讓我把你帶回以前的年代。當時伯克希爾買入了富國銀行,而那時的世界變得支離破碎,進入銀行業的大恐慌。此外房地產資金也是個令人心碎的話題,而富國銀行在房地產市場做得很大。這是回頭去談伯克希爾第一次買入富國。
我的回答是,我們當時知道富國銀行的貸款專員不是普通的貸款專員。他們很多人來自時裝區(譯者註:坐落於紐約曼哈頓區的時尚中心),對人生帶著懷疑的眼光,保持著適當的謹慎,當需要他們強力介入時他們會去做,因為他們懂得什麼是做服裝生意的正確方式。他們做的比這還好。因此我們知道他們不會有太多損失,不像所有人想像的那樣因為富國有很大的房地產業務組合所以會損失巨大。因為富國的人選擇更加優秀並且管理得更加優秀。所以僅僅基於一般性思考並收集數據,我們當時就具有信息上的優勢。我們注意到他們有那樣的特殊能力,這是我們的有利條件,所以我們大量買入。這是(第一次)。第二次是Daily Journal:當世界變得支離破碎,當Daily Journal買入富國銀行時,我們仍然知道富國銀行的銀行家們比普通銀行家更理性。這是一種與眾不同的優勢和理性。不在於它巨大的房地產業務,這仍然是一種銀行業的精明方式。
如果對銀行管理層的精明之處沒有直接感受,我認為任何人不應該買入銀行股。銀行業是個危險的地方。沒有很深的認識,就遠離它吧。在銀行業,公佈著很大的數字並把自己都誤導,這太容易了,因此對投資者銀行業是個很危險的領域。沒有很深入的認識,你不應該投資銀行。
提問者:專業化理念和跨學科方法是兩種有力的思維模型,你怎樣把兩者綜合在一起?
查理·芒格:你說你贊同綜合就意味著你贊同現實。綜合就是現實,因為我們生活的世界有著多種模型,我們當然必須把它們綜合起來才能理解我們的處境。當然你應該善於做綜合,這樣說是容易的,但這樣做並不能從這個世界的回報體系中獲得補償,他們需要的是極度的專業化。多說一句,對大多數人而言極度的專業化是種病態。對大多數人來講,當一名足科專家比各門學科都試圖懂一點的人更容易致富。你知道,我並不想要一位足科專家去當詩人,但我想要一個真正對足部懂得很多的人。但世上的其他人就是那樣。
因此,擅長於把多門學科綜合起來對一些人是有幫助的,但對多數人而言這不是一個好的職場建議。對於大部分人,正確的職場建議就是找到某個特別特別擅長的領域,並從這個世界得到回報。但問題在於,如果這是你的全部,你會在所有職場以外的地方犯可怕的錯誤。所以,綜合能力是你的“兩次球進攻”,這也實際上是種防守。不具備綜合能力,你會在生活的其它方面變得盲目。
提問者:去年你說過對你而言,理性最重要的東西之一。如果一個人想變得更理性,你會給他什麼建議?
查理·芒格:嗯,我說過如果你從年輕時就開始培養理性並持續去做直到我這個年紀,這是個非常好的主意,並且其中充滿了樂趣。我幾乎找不到比這更有意思的事情了。在這裡我有很多兄弟姐妹,我能說的是你們在正確的軌道上,你們不必通過成為日本天皇來變得理性,你們能避免許多令人絕望的混亂狀況。
你們能幫助許多人避免這種令人絕望的混亂狀況。如果你始終理性,你會是一個非常有建設性的公民。保持理性意味著避開某些可怕的東西。試試憤怒,試試怨恨,試試羨慕,還有試試嫉妒,所有這些都是通向地獄的單程票,但很多人恰恰沉溺其中。當然這對他們和他們身邊的人完全是場災難。另一個可怕的東西是自憐自艾。如果你將要因為癌症死去,不要為自己感到難過。揚起頭,停止抱怨,堅持到底。我把自憐情緒排在第一位,忘掉它,把它從你的節目表中拿掉。
提問者:男人和一些女人們越來越多地發現,保持長期關係無法獲得與付出相應的回報。你對此如何評價?
查理·芒格:我認為不同人有不同的生活方式,但所有證據表明婚姻對大多數人而言是最好的選擇,統計數據也說明了這一點。婚姻中的人更長壽,他們生理上獲得幸福、微笑,諸如此類……這並不是否認許多婚姻會失敗或是很糟糕這些可能,但想一想世界如此艱難,婚姻對大多數人仍然是最好的選擇,並且毫無疑問應該被珍視。這是我喜歡亞洲文化的一點,儒家文化認為家庭是相當重要的。同樣,這是個非常好的觀點。如果我們失去了家庭價值觀,我們將會有一大堆麻煩。
提問者:Daily Journal最近決定在猶他州的洛根買一些地產,為什麼不把資金配置在其它地方呢?
查理·芒格:我們會在猶他州的洛根長期駐守,我們在那裡有很多快樂的員工,他們都熱愛他們的工作,以及那個群體。這是經營活動的一個部分。
那裡也有我們的客戶。那幢大樓相當體面,我還沒見過,談聽說有一條河流經它。我們毫無疑問非常高興擁有這套房產,我們買得很便宜,建造費用也不貴,這是塊很好的資產,其周邊也在穩步地提升。我們獲得成功的方式與房地產運作毫無關聯,但我們並不介意擁有一些房地產作為生意的一部分。
提問者:你認為一個在新澤西開賭場都無法賺錢的人是否勝任美國總統?(譯者註:指美國總統候選人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其中一個身份是賭場老闆,先後入股和建造了賭城三大著名建築:特朗普城堡、特朗普廣場和泰姬-瑪哈賭場飯店,後來泰姬·瑪哈賭場飯店因為經營不善面臨破產)
查理·芒格:有一陣子他實際上是掙錢的。我的態度是:任何開賭場的人在道德上都不勝任總統這個位子。我覺得這是一種骯髒的掙錢方式。
提問者:從你個人來講,什麼能讓你獲得最大的成就感?如果讓你給年輕時的自己提建議,你會提什麼?
查理·芒格:我的家庭生活一直很重要。另一方面,我憎恨貧窮和默默無聞,我努力擺脫它們。這給了我一些滿足感,因為對比當初我有了很大的進步。我想任何與最初相比取得巨大進步的人感覺都會很好。
我想絕大多數人當他最終處於其所在領域頂尖位置的時候,都會為此感到自豪,哪怕在那個位置只待了15秒。我覺得那樣很好。西塞羅(Marcus Tullius Cicero)曾經說過,在晚年獲得快樂的一個辦法就是記住你過去的成就。有些人說那樣太他娘的以自我為中心了,你應該想想上帝什麼的。但我贊同西塞羅,當你年邁並回首過去時能感到欣慰,過一種這樣的生活挺好。我的建議還是老一套:良好的行為,可被信賴,道德準則 – 這使人生更從容,讓它運轉得更好。你不用被迫記住你說過的謊言,而且如果你總是撒謊情況就會變得麻煩。事實上,會變得如此麻煩,導致你注定會摔跟頭,並被看做一個騙子。因此毫無疑問,我喜愛一切這些老式的道德話語,所有這些老式的紀律箴言,以及老式的良好行為,還有一點點慷慨大方。我們知道有些人去參加葬禮只為了確認某人已經離世(原話如此),而你不會希望落入那種境況。你應該活出你自己,這樣當你離開人世時有一些人會真正地懷念你。
提問者:  當你進入一個態勢完全不同的新產業或新行業時,你是如何去理解它們的?你如何深入了解特定的領域?油價和經濟增長有何關聯?
查理·芒格:我實在不太知道油價和經濟增長有何關聯。我想很明顯的是每當石油變得便宜一點開採更容易一點的時候,經濟增長會變得快一些。在此意義上,如果油價變貴了,而我們仍然極度需要它。那就是油價和經濟增長的關聯性。另一方面,投資於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龍之類的公司,為什麼長期來講這是好的投資呢?因為該死的油價漲的比他們產量的下降更快。現在也許還有其它行業當產量降降降的時候他們的盈利反而越來越高。不是所有人都預見到了這點,包括大多數經濟學家。但這是個複雜的問題。
另外還有一點。那些實在有許多多餘能源的人,比如那些中東人,他們的經濟是失調的,他們就像一堆只知花錢卻根本不知道生產什麼能讓別人來買的富豪。所以從那個意義上來講,更嚴厲的調節之手也許對我們都好。我對這個問題的回答讓我想起我在哈佛的法律老教授常常說的:“查理,告訴我你的難題是什麼,我會讓它更難點。”恐怕我剛才的回答也是如此。
說到我如何去了解一個新產業:回答是“剛剛夠”。我僅有剛剛夠的認知能力去做我要做的事,那是因為這個世界把我提升到一個我感覺有壓力的位置。如果你也是這樣,那麼你應該慶幸,因為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充滿壓力感。你應該讓你的所有才幹都被他人所需要。相信我,我一生都是如此。我剛剛有能力來思考得出這個合適的回答,總是這樣,當然有時我也會不成功。
提問者:去年你對Valeant(譯者註:加拿大製藥巨頭)有非常尖銳的評論。你現在對其有什麼更新的看法或者對其它公司也有什麼看法嗎?
查理·芒格:這個評論除了給我帶來麻煩毫無益處,也許把我自己置身於此並不明智。我對此根本沒有興趣,我對製藥行業不感興趣,對Valeant也不感興趣。只是你們這麼遠跑來,我覺得有義務給你們講些好故事並對現在發生的事情做些評價。Valeant是那種行為不端、瘋狂貪婪等等的極端例子因此我不得不喚起大家注意。但這招致了一位Valeant的股東說巴菲特是個罪人因為他持有可口可樂。我的言論導致了對巴菲特的反擊。順帶一說,巴菲特是個很好的靶子。如果今天任何人對我感到惱火,那就去針對巴菲特吧。他自己能搞定,他是個很灑脫豁達的人。
的的確確,這些瘋狂的錯誤價值觀和這種瘋狂的無節制是糟糕的品行,也是種糟糕的策略。對這個國家也很糟糕,很糟很糟很糟。現在有太多這種現象,毫無疑問美國經濟中也是如此。事情的真相是,儘管伊麗莎白·沃倫(Elizabeth Warren)(譯者註:哈佛法學院的一名教授。美國國家法律雜誌稱她為美國最有影響力的五十位女性律師之一。)和我在很多方面意見相左,但她說美國經濟已經不受控製而且這對所有人都不是好事,這一點我認為是基本正確的。伯納德·桑德斯(Bernie Sanders) (譯者註:2016美國大選民主黨候選人)和伊麗莎白·沃倫都不是我在這個世上喜歡的人,但他們在(這個問題上)無疑是正確的。
經濟領域發生了什麼你們都看得到:大眾瘋狂、股票推銷、模糊會計、瘋狂的交易文化……對我們所有人來講,這種經濟的過度發展都是很糟糕的,而且現在很難對其做些什麼了。
發生了什麼?如果你回顧一下過去,比如英國愛德華時代或者一次世界大戰時期,大概300號人,男人,擁有英格蘭一半的土地。他們無所事事,他們的管家都還有自己的管家。他們做些什麼呢?他們去到倫敦市內的俱樂部,坐在牌桌前,下重註賭博。當有著大量閒暇時人性就是如此。他們日復一日地做這些事。把每人的財富放大30倍,這就是我們現在諸色人等,他們像那些英國地主一樣整日玩著牌,沉醉於刺激和賭博當中。我們有一個巨大的賭博文化,而且人們把它弄得很體面很受人尊敬。以前是在賽馬和職業拳賽上下注,我們現在可以在證券和證券衍生品的價格上下注,還可以在體育比賽上下注。我們有著巨大的合法的賭博業。當然在公共市場,每天進行著各種交易,這就是一個理想的賭場。一大群的人想擁有一家賭場,能掙一大筆錢而不會在存貨或信用上有損失,還有許多其它讓人惱火的生意,只用坐在那裡然後看著它每天漲得越來越高。誰不想在賭場裡做一名總管?每個體面人都為之吸引,因為他們看見別人都在變得富有。現在在美國這種情況太多太多了,擁有賭場或置身於賭場的人獲得了太多的財富。基本上我不認為這種這群人的歡欣鼓舞是件好事情,但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是那群人中的一員。對於那些想掙大錢卻不願為他人做任何事情的年輕人,以及那些精於購買小紙片(譯者註:股票)的年輕人,我始終擔心自己是個壞榜樣。儘管你是很誠實地去那樣做,但我仍然認為那不是生活。只在買小紙片上面比其他人更精明,這不是種恰當的生活。這對其他人都不是好榜樣。
這也是為什麼巴菲特和我都很仁慈慷慨,而且我們是真正在經營生意,我們不是只買小紙片。所以我覺得我們國家正在發生的一些事情非常嚴重非常糟糕。我不情願附和伊麗莎白·沃倫,但她在這一點上是正確的。我看不到任何停止它的方法,除非對法律做一些修改。你會說,這有什麼區別嗎?那好,現實狀況是—如果這種證券和其它領域的賭博遊戲循環繼續下去---大崩盤給我們帶來的傷害將超過大繁榮時代給我們帶來的好處。
提問者:汽車行業現在與十年前相比完全不同。伯克希爾買入通用汽車是明智之舉嗎?
查理·芒格:通用汽車存在於伯克希爾的投資組合裡,是因為我們當中一個年輕人喜歡它,而巴菲特讓年輕人們做他們喜歡的事,巴菲特在年輕時就不喜歡任何老人家告訴他應該做什麼。他給與這些年輕人這樣的自由。至於這位年輕人為什麼喜愛通用汽車我一無所知。的確從統計意義上它很便宜。但明顯的是—它可能最終會受到聯邦政府的影響,這也許是筆好的投資。
但是汽車行業和我一直看到的那樣始終充滿殘酷競爭。每一個人都知道如何造出好汽車,每一個人!它們依賴於同樣的供應商,而且汽車能夠使用很長時間卻不需要多少的維修服務。這個行業具有一個極度商品化、困難重重、超級競爭的市場所具備的一切特徵。所以我不覺得汽車行業會是一個很容易的地方,它也許哪一天就真正萎縮了。換句話說,每個人有車的文化可能會真正萎縮。所以我不認為汽車行業是該涉足的地方。如果我要投資汽車行業,我會找一個遠超過其它競爭對手的企業去投資,但那很難找到。
提問者:在石油市場歷史上的大多數時間,總會有某個實體去實施產量控制。但今天沙特阿拉伯更像是一個石油生產國而不是控制OPEC產量。你覺得這會對所有石油相關生產國的經濟有負面影響嗎?
查理·芒格:我本不該預測石油價格低到如此地步。事實上,如果你當時非逼我下注,我可能會賭那些後來發生的事不會發生。我想一般而言,這些大宗商品價格會有一段時期變得極度的高,就像過去一樣,有時又會極度的低,就如同現在一樣。
所以我認為大宗商品能表現得很怪異,不論是價格向上或是向下。當然這會產生宏觀經濟上的影響,巨大的影響。如果你身處澳大利亞,這些大宗商品價格下跌是很糟糕的一件事。如果你身處加拿大的油砂區,油價像現在這樣下跌,我真的不知道以30美元一桶生產基於油砂的石油怎麼能產生效益。我猜想這不會太有吸引力,對許多人而言那樣完全不可能。所以你正處在一個怪異的時期。
有著自由市場和鐵礦石,石油等東西的存在,總會出現高得不可思議或低得不可思議的時期,這是人類的天性決定的。我從來沒有能夠精確預測過這些波動,我也不靠精確預測它們掙錢。我們只傾向於買入好生意,並在下跌時忍受住顛簸。
提問者:推薦幾本你最近讀的書?
查理·芒格:呃,你知道,你們這些傢伙總給我寄書,我不得不非常快速地瀏覽它們,以至於當我讀自己的書時不再有以前那種樂趣了。你們是在摧毀我對書籍的鑑別力!你們給我寄書,對這些該死的書我又忍不住不看,所以我瀏覽了很多這些書,而且我喜歡其中每一本,因為它們和我常讀的完全不同。但我不再向別人推薦好書了。
提問者:你介不介意分享給我們一些慈善事業中的精彩之處?什麼激勵著你去做它?你希望你的努力在未來產生什麼結果?
查理·芒格:呃,我從未想要解決世界和平之類的難題。你知道,我讀過大量的傳記。卡耐基認為他如此聰明,所以他覺得應該用自己的錢促進世界和平,然後他建立了海牙法庭以及種種費錢的東西。然而墨跡未乾,歐洲瘋狂的君主們就捲入了第一次世界大戰,伴隨著大屠殺、毒氣、痛苦和愚昧。所以那是極為令人灰心喪氣的。因此我不試圖促進世界和平。我看卡耐基嘗試過,然後我決定如果卡耐基都不行我還是不碰為妙。
我不碰那些大的問題,我喜歡建造宿舍和科教設施一類的東西。儘管這是頗為普通的事情,但我覺得有趣,而且我很容易就能做得比大多數人好。我毫不覺得自己在促進世界和平方面有什麼優勢,但我很擅長建宿舍。所以我做我拿手的事,我建議你們大家也這樣。
提問者:特朗普先生(譯者註:地產大亨唐納德·特朗普,參加美國總統競選)說他認為收入不平等是個值得被重視的問題,桑德斯參議員也為此奔走呼號。我這一代的一些人開始在“感受伯尼”(譯者註:“感受伯尼”“feel the Bern”是2016年民主黨人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的口號。)你對此有何評論?
查理·芒格:亞里士多德曾經評論過平等對於mz的一個影響。人們能愉快地忍受結果的巨大差別,如果他們認為是順理成章的。沒有人介意老虎伍茲有著巨大收入,還有一些人創造了新的世界奇蹟等等等等。但當結果的差別看起來並不是順理成章,那將會破壞mz。這就是為什麼亞里士多德在一本著作中對其發表了看法。
當然,現今的美國誰擁有那些不應得的財富?很好的問題。不是比爾·蓋茨,也不是那些建立新公司並有自己點子的人。但有一大批金融家們擁有許多不應得的財富,這招致了大量的嫉恨。在某種程度上,當然我認為嫉恨不是件好事。金融階層很多時候毫無作為或其作為適得其反,但他們卻因此獲得大量不應得的財富,我不認為這樣是理所應當的。我想去解決這些明顯非應得財富的問題會是件有建設意義的事。
如果你舉一個普通投資合夥人為例。他們不僅得到資本收益,而對其他人來講都是普通收入(譯者註:普通收入要納稅),而且對其日益堆積起來的財富根本不繳納任何收入稅,因為這些未兌現的增值逐漸轉移到普通合夥人名下,他們不對收益進行會計確認,然後把拿走證券並離開公司。我們創造著巨大的流動財富卻根本不用納稅。理解這個並不復雜。
我想大體上,你會對不平等感到不悅,但我認為不平等是一個讓人人受益的成功文明社會的自然結果。關於前百分之一或千分之一人群的財富,還有前萬分之一的人,他們到底能用來幹什麼?他還是得吃一樣的事物,看一樣的電視,把錢用在一些地方,這些人是我們的主要問題嗎?他們並沒有怎麼利用這些財富。如果你很富有你會意識到財富能產生的影響有多微不足道。你可以看到許多人花了很多錢,他們很富有,但實際上什麼都沒有弄成。所以我覺得,那些對不平等感到憤怒的人,像伊麗莎白·沃倫和伯尼·桑德斯,他們並不正確。但我同樣認為,當他們提到那些不應得的財富應該被關注,這一點他們是對的。而且我覺得巨大的不應得財富來自金融領域。
提問者:你提到富國銀行和它的文化,讓你追溯了一下80年代。你也持有美國銀行,它的文化有一點點不同。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決定買入美國銀行的。
查理·芒格:買入美國銀行和我們過去買入證券的方式一樣,它售價低於25美分,遠低於其價值。
提問者:我為自動駕駛汽車在未來十到二十年的前景感到十分興奮,看起來技術在飛速發展。但作為伯克希爾股東我又對汽車保險業務的前景感到擔憂,因為這很可能意味著交通事故會成為過去。這對社會文明有益,但對汽車保險生意不利。我很願意聽聽你對此的看法。
查理·芒格:你是對的。如果所有車輛都不需要駕駛員,這對意外保險業務不利。但我不認為這種情況會很快到來。事實上,我認為它會來得很慢。即使我們沒有自動駕駛汽車,駕駛文化可能也在衰落。第三世界還不明顯,但在美國之類的地區已經很明顯了。
提問者:我今年的關注點在機遇上。許多人有能力做得很好,但他們沒有這個機遇碰到合適的人。羅納德·伯克爾(譯者註:Ronald Burkle,美國超市大亨)其在30歲時收購雜貨店時你為他贏得信譽,他將其歸功於你。你們有共同認識的人引薦嗎?羅納德·伯克爾怎麼會在80年代早期遇到你?
查理·芒格:在那些年我們有許多正在下滑的生意,其中一個就是印花交易。我們上一個大的印花交易是羅納德·伯克爾的父親開的一家公司,在那裡我遇到羅納德·伯克爾。我們試圖留住顧客,最後一位顧客,我使用各種辦法可最後還是失敗了,可羅納德什麼也沒做卻成功地留住了顧客。所以也許你應該去問他。
提問者:你對像Uber, Palantir,AirBnB之類的“獨角獸公司”(譯者註:“獨角獸公司”是投資界對於10億美元以上估值,並且創辦時間相對較短的公司的稱謂。)怎麼看?
查理·芒格:我有一個能力圈,但預測哪家矽谷新公司或哪家依賴於矽谷的新公司能獲得成功不在其中。所以我傾向於完全迴避這個話題,我以其它的方式獲得成功。
但我要談一點:金融操縱。當這些風險投資家(他們是金融業的一部分,有建設性的那一部分)他們的謀生之道比金融界其他人更光榮體面,因為他們真正把資金投入到生意當中— 所以風險投資家是金融界有用的人,但他們仍無法逃過屬於他們的罪孽。
他們慣於進行多次融資,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價值更高。但如果你偷偷放個小條款,規定說以前加入風投的人甚麼也無法拿到,直到新來的人成功套現,那就類似於一種龐氏騙局。這是令人作嘔、欺詐的、不光彩的行為,尤其是因為它們不起眼,當然這種不起眼是有意為之。因此即使在我們最有聲望的金融領域,仍然會有骯髒下流的行為偷偷發生,而且將會一直如此。巨額的金錢使人們行為不端,這是芒格準則。
提問者:很明顯我們現在的投資環境和你起步時相當不同。高頻交易,動量交易等等這些,你認為價值投資正在失去現實意義嗎?
查理·芒格:我不認為基本價值投資會失去現實意義,因為你要取得投資成功,你必須以低於價值買進而不是高於其價值。你必須比市場更聰明。那永不過時。這就像算術,它將永遠伴隨著我們。現在,比如說高頻交易,那是個複雜的話題。我認為高頻交易者(他們許多人本身很令人欽佩)但我認為他們對美國經濟毫無貢獻。他們是糧倉中的老鼠,從社會中汲取財富卻未做任何貢獻。
提問者:你提到你沒有改變孩子們太多。你如何安排你的親子時間?
查理·芒格:我不想讓我自己成為一個出色的家庭生活的楷模。
提問者:我曾被建議說戰勝畏懼是非常重要的。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處理畏懼的,你是否能戰勝它們?
查理·芒格:基本上我會避開某些讓我產生畏懼的情形,這些情形會讓我自動產生合理的畏懼。我的兒子也在下面,他過去年輕時經常說:“如果你滑翔失敗,那麼就再也沒有機會來第二次了”。(聽眾笑)。所以我不為了刺激而尋找恐懼,甚至不會去尋求那些看起來令人恐懼的東西。基本上我不太喜歡危險,或只是看起來危險的東西。那不是我的風格。我想我沒有過長時間的感到畏懼。
提問者:你怎麼做到的?
查理·芒格:我活了很多年。我年輕一點的時候感覺過恐懼,但它們後來就逐漸消失了。
提問者:你能談談飲料行業的前景(以及伯克希爾對可口可樂的投資嗎?)
查理·芒格:這個問題很簡單。可口可樂的基本產品幾十年來一直是全糖可樂,每年都在增長,就像時光流逝一樣必然發生。最近幾年,全糖可樂的銷量正在下降。幸運的是,可口可樂公司有分佈很廣的銷售生意架構,有著許多其它的產品,所以當可口可樂作為一隻單一產品開始下滑而不像以前一樣持續增長時,其它的生意平均來講卻在增長。所以我認為可口可樂是一個相當強大的公司,這是一筆很好的投資,但不會再像過去那樣輕而易舉唾手可得了。
原文由Whitney Tilson(Kase Capital Management公司管理合夥人)錄音並進行文字整理,由Jesse Koltes(TheCharlieton.com網站主編)編輯,本文由中道巴菲特投資俱樂部齊文翻譯,北美價值投資人Matthew Sun校譯,比目前其他的現有版本都更為完整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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